【房间1314】
室友梗，1w7左右，甜，白，娱乐，勿考究勿上升。
房间1314
<1>
“招贼了？”睡梦惺忪中的易烊千玺不情愿的用了用腰力，挺起了上半身，竖起耳朵留意着门外的动静。
“麻烦您了师傅。”
“这箱放这儿就成。”
易烊千玺耷拉下耳朵，“咚”的一声捶到自己温暖的睡床上。
——又是一个新房客。
易烊千玺所住的房间号是1314，这里有三个卧室一个门厅，其中一个卧室住着一对夫妻，一个南边的卧室住着自己，还有另一个卧室，曾经住着一个常年幽居的女子。
那件房朝北，一年四季都照不着太阳，他从没有参观过，只是某次房东例行来收水电费时，他躲在房间里竖起了耳朵，听见对面房的那个女生不住的在埋怨暖气太冷，衣服都只能阴干。
这个女生，他见过两面。说来很神奇的是，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三户人家，总是很默契的避免着和对方的偶遇，听到外面但凡有动静，自己就猫着不出门，直到这间不大的1314室又重归平静，才偷偷的探出头，轻轻的打开门。
这是一种莫名的习惯，从他住进来的第一个礼拜，能感受到，于是也例行着这个传统。
因此，新房客搬来了半个月，他都没有见过这个人的模样。对这个人的感知，只是最开始的两天，能听到一个温润的男声和隔壁的夫妻打了句招呼，能听到他洗澡的水声，能听到他上班的时间比自己早半个小时，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，似乎是在视频，似乎十分开心。
易烊千玺抓起角落里摞成小山的脏衣服放到盆里，然后端进厕所一件一件的丢了进去。倒洗衣液的步骤还没有完成，他立着耳朵听见了新房客的门打开，然后又立马关上。
倒洗衣液的动作一滞，瀑布一般的蓝色液体便止不住的流下去。易烊千玺“哎呦”了一声，立马停了手，盖上滚筒盖，打开了洗衣按钮。
没有错，是烟的味道。
以前这房间的租客都是一群安静的如同空气般的人们，说话不会大声，不会午夜归家闹酒，也不会容忍弥漫的尼古丁燃烧的气味。于是易烊千玺敏感的注意到后，想抽一根的时候，都要早早的打开窗，倚着窗台，对着窗外，末了还要再晾三两个小时。
他没有烟瘾，想抽烟大多是因为老家的来电。那些所谓的“亲戚”在电话线的那一头，用乡音高声的讨要着爷爷的养老费。易烊千玺的父母离异了，父亲常年都在国外工作，这些人打不通越洋电话，却深谙易烊千玺对从小将他抚养长大的爷爷的情谊，于是便三天两头的管这位大孙子伸手要钱。
喂不饱的。
易烊千玺盯着手机屏上刚刚的未接来电——二姑的电话——他不敢屏蔽，生怕哪天爷爷出了事情自己无法及时得知，于是也只能每一通都接，再耐着性子听，耐着性子打太极。偶尔被烦的不行，语气重了几句挂了电话，没过两天又会琢磨着主动打回去，生怕那些认钱不认人的主儿虐待了爷爷。
他打开窗，寻思着大周末的，隔壁那对小夫妻早早出了门，房间里另一个人便是北屋里的新房客。他自己都抽烟，应该不会过于介怀其他屋里飘散出去的味道，于是易烊千玺从裤兜掏出烟盒，抽出一根叼上，左右摸着兜里的火机。
“艹，火机呢？”他翻着包，翻着抽屉，突然想起来了。
Alan那家伙昨天跑舞室后面的胡同抽烟，顺手借走了就没还。
二姑的电话又是要钱，他不想回——他想抽烟，可又偏偏缺了火。
当个舞蹈助教的工作刚刚上手，工资没有提成只可勉强支付房租和喂老家的狼，日子只能紧巴巴的过，在出租屋里吃饭只舍得吃泡面。现下想猫口烟图个舒坦，却死活偏是不顺他意。
这狗日的生活。
厕所的洗衣机发出“滴滴”的警报声，易烊千玺烦躁的大力甩开门跑去看，竟然洗到一半停水了。
看着滚筒里湿漉漉的泡沫和一团糟，他大声的骂了一句“艹”，狠狠的压着性子让自己别踢东西。
于是狼狈如他，嘴上叼着一根烟，眯着眼睛听着警报声，不耐烦的盯着水龙头，沉思着是要先关上洗衣机，还是置之不理等着来水。
大门“哐”的打开，有人回来了。
易烊千玺瞬间紧张起来，他有点怕是那对夫妻，他有点怕自己进退维谷的窘境让人一览无余——哪怕只是面对个洗衣机。
“哥们儿，这怎么了？”
一声询问声从背后传来，易烊千玺艰难的回过头，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，模样颇为清秀的男生。
“停水了，这警报呢。”易烊千玺一皱眉头，有些不悦。
“先关了吧，吵得不行，”来人先一步靠近洗衣机，对着操作盘上的按钮一通认，然后摁下“off”键。
易烊千玺注意到他手中提着的饭香，肚子十分不给面儿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。
“别搁这儿蹲着了，”来人瞅着他，“还叼根烟，真逗。”
“没火。”易烊千玺站起来，有点沮丧，声音闷闷的。
“哦……你等会儿，我不抽烟，屋里那位是大烟鬼，我给你借一个。”这人说完话便爽利的连门都不敲，直冲冲的冲进北屋，继而没听见什么说话声，这人便拿着一个打火机出来，笑的阳光灿烂的递给易烊千玺。
“甭还了，让那个懒鬼省两天烟。”
来人笑意盈盈的摆了摆手，径直回了北屋。
易烊千玺怔在原处，“叭”的一声开了火点着烟，然后攥着打火机想了想，轻轻的走近北屋的门口。
屋里嬉笑的声音很清晰，好像在打游戏。
他叹了口气，回屋写了个便条贴在打火机上，然后轻轻的放在了新房客门外的废鞋架上。
挺羡慕的，有这么好的朋友……是朋友吗？还是别的什么……
易烊千玺嘲弄的扯着嘴角笑了笑自己，毕竟对于他而言，不是没有朋友，只是不会轻易的让人上自己的出租屋里来。
他没法做到泰然的敞开1314室中，自己这个小小房间的门，轻松而愉快的告诉平日里的朋友：你看，这是我卑微和打拼着的小小世界。
毕竟，人和人之间的一把尺，什么样的距离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共处，他总是捏的很清。
尤其是，男性朋友。
至于今天来的这个人，会是新房客的什么人，他的八卦心思好奇了只一瞬，就被那个习惯了“规范”态度的自己揪着后衣领，抱着装满湿漉漉衣服的大盆，踩着拖鞋一步步蹭回了自己的屋子。
留了一室的烟雾弥漫。
<2>
“小凯，那屋的房客挺帅啊。”王源把带来的饭盒盖子打开，里面飘出的香气迷惑着王俊凯的嗅觉，他皱了皱鼻子，凑到了饭盒跟前。
“地道啊源哥，真把老火锅给打包来了。”
“辈分差了啊，你都不知道我加了多少打包费，算了算了，看在你生日的份上，一会儿把小锅架起来，你源叔给咱大侄子煮一碗长寿面。”
王俊凯斜着眼睛剜了王源一眼。这辈分他也是没辙，谁叫自己的老爹还真就和王源是堂兄弟。
摆好了桌，两人夹着同样一桌火锅，却各干起了自己手头的事。
王源这边忙着组队打怪，王俊凯那边认真的读着论文资料，周二他要加急做个报告，连生日都没空出门吃饭。
“糟了，没面条。”
饭吃到最后，王俊凯突然抬起扎进iPad的脑袋瓜，睁着一双泛着红血丝的双眼。
“瞧你那迷茫的小眼神儿，我也懒得下楼买……欸，不能问你那个邻居借点儿吗？方便面都行啊。”王源收拾着一次性碗筷。
“刚搬来，都不熟。算了，我下楼买。”王俊凯说着就要起身。
“得，你坐下看你的论文，”王源边说边开了房门，“怂包，看你叔的。”
王源沉了沉气，敲响了易烊千玺的房门。
刚刚厕所的光线太暗，他大概只看清蹲着的那个人轮廓，觉得样貌不错。这回光线充足了，仔细一看，嘿，还真是一帅哥！
“帅哥，你有方便面吗？”王源弯起杏眼。
“啊……啊？”易烊千玺呆愣着，嘴巴微张，一脸困惑。
“面，泡面，拿开水泡着吃的那个面条，”王源被自己的蠢劲给逗笑了，又指了指王俊凯的房间，“那哥们儿生日，我俩都忘买面条了，这会儿正吃外卖。主要咱这儿我来的时候看了，市场和超市都有点远，所以……”
“你等等，”易烊千玺回身从满当当的购物袋里左翻右翻，塑料袋摩擦的嗤啦声实在是恼人，终于，他扽出一大包未开封的红烧牛肉面，“给。”
“两小包吃个长寿面意思意思，这太多啦，不行不行。”
“那哥们儿不是生日嘛，当礼物了，都拿走吧，我看到上面仨小孩儿就心烦。”易烊千玺指着包装袋上代言的三个毛小子。
王源乐了，他接下来：“谢了啊。”
王俊凯没想到的是，源叔不仅真借到了面，还这么一大包。
“你干嘛啊王源儿，两包就行了，直接薅一袋子。”他有点不乐意，毕竟不熟那个屋的人，甚至因为墨守习惯避免见面，早上发现对方在厅里的时候，自己刚要出门却直接退了回来。
这么一想，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。
应该刚搬来那天，和那对夫妻打招呼的时候，顺便敲敲那个人的门认识一下的。
“人家说送你的礼物，”王源拿个小锅去到厨房，“人真不错。”
他这一声音量不小，还是在厨房嚷嚷的，王俊凯猜想那个人一定听见了，于是想了想，走到易烊千玺的房门前小声敲了敲。
“换衣服呢，什么事。”易烊千玺看好了时间，正换衣服准备去舞社。
“谢了啊，方便面。”王俊凯嗓门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句。
“没事儿，”易烊千玺光着膀子晾在空气里微微觉得有些凉，“生日快乐啊。”
他这一声音量很小，房外的人，大概是听不见的。
为什么要说生日快乐呢？生日不就该祝人家快乐嘛？
谁会跟他似的，连自己的爹妈在自己生日这天，连句屁都不放呢？
事实上，王俊凯，听见了。
他刚准备转身回屋，耳朵里莫名钻了句话进去，他还以为是幻听。
“谢谢。”他在门外，几乎是喃喃。
王源给他卧了个鸡蛋，技术不佳，已经有点破皮，王俊凯嫌弃的左盯右看，最后装模作样的叹口气：“改天你大侄子给你煮一顿花式泡面。”
“等着。”王源灌了一口啤酒。
“欸，源儿，我听动静，那哥们儿还没吃午饭呢，要不你给煮一碗去，听话。”王俊凯停了手里的工作，暂时专心吃起面。
王源刚要起身去厨房，王俊凯一个手势示意他停下，又竖起耳朵。
“嘭。”
“哦，不用了，他出门了。”王俊凯摸摸鼻子，莫名觉得有点灰，有点失落。
<3>
易烊千玺走了十分钟，走到公交站牌旁。他望了望不远处的超市，又看了看表：确实有点远。
好像以前还真没注意过。他去超市从来一采购就一堆，样样齐全，够吃十天半个月的粮。等到缺了，就下班回来的路上再去接着买，倒是没遇上过什么临时缺东西的时候。平时在吃这方面，跟同事在舞社后面的小吃街解决，不上班的时候，他会做饭但是很少弄，尤其是那对夫妻长期霸着厨房，他也懒得去拾掇，索性泡面管够。
易烊千玺爱吃香辣口味的，那袋红烧面纯属是换积分的固定商品，反正也不要钱。
上了公交车，他扫视着窗外再熟悉不过的风景，继而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：9月21日。
处女座啊……怪不得每次回家都要占着厕所洗半天手。
易烊千玺觉得这人挺逗。而此时，公交停站上来了一个姑娘看着他笑的阳光灿烂，他回过神对上姑娘滚烫的目光，印象里是前台叫曼曼的女孩。千玺乐了乐：“嗨。”
“千玺老师，下午的课是儿童班？”车上人不多，姑娘大方的走到他旁边抓住扶手。
“嗯，波哥说让我先带带小孩，练练性子。”
“我觉得，千玺老师的水平绝对能带专业班，估计还能拉来不少人。那天我把你和波哥他们跳舞的视频放到微博上，好多女孩转发留言问你的班什么时候开呢。”他们站在向阳面，曼曼的脸被公交车外的阳光晒得有点红。
“我这水平，也就忽悠忽悠小姑娘。”易烊千玺转过头，回了一个笑眼。
曼曼的脸唰的红了，低着头嘟囔了一句：“没有，跳的特别好。”
易烊千玺听见了，但是他不准备回应什么，便装作不经意的转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。
没过两站，上来了几个学生家长带着孩子要去舞社，见到了千玺，便愉快的聊了起来。
易烊千玺还指望着学生家长这个学期后接着报进阶班，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，和孩子家长一来二去的说起了话。
实话说，陪孩子，是运动消耗最大的。
于是一下午的课程下来，他已经很疲累了。不仅是因为肚子一直空着没顾上吃口饭，还因为抽空要应付一些过分热心的家长上来打听他的情感问题，顺便话赶话的要向他推销什么。
易烊千玺一般都是礼貌的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，然后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。明白人基本就不再追着问了，偶尔有一两个十分执着的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看着家长手机里的照片，点点头尴尬的应一句：“还不错。”
明显，对方也是个行动派。易烊千玺刚刚披着一身星光回到1314自己的那间小屋，拿出手机例行看一眼微信群里家长的反馈，便收到了一个新好友申请。
“你好，我是卢娜。”
易烊千玺摁了摁脑仁，腮帮子隐隐作痛。
想起来了，是赵小明的表姐，下午刚看过的那个照片里的姑娘。
同意。
刚刚接受了好友申请，对方的信息便十分有效率的弹了出来。
易烊千玺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，但对方却好像兴趣十足。正在此时，浴室里花洒水声停了，没多一会儿，就听着门开，新房客回到了自己房间。
“去洗澡了，回聊。”易烊千玺飞快的回了一句，没等答复就把手机往床上一扔，抱着早上那盆湿漉漉的衣服去了浴室。
空气还是湿的、温的，隐隐的还有香气。
他一边忙活着，一边无意识的扫了一眼架子上的蓝色阿迪达斯沐浴露瓶子。
瓶子上还有零星的水滴，明显刚刚被他的主人使用过。
清风香型。易烊千玺再熟悉不过。
他无奈的笑了笑，回忆里电光火石……石破天惊。
脱净了衣服打开了花洒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细密水珠打在他身上轻轻按摩，终是将一下午的疲劳和汗水一一带走。闭着眼睛摸向架子时，易烊千玺差点拿错了沐浴露。
自己的那瓶和新房客的蓝色那瓶放在同一层，这一层孤零零的只有两瓶沐浴露相伴相随。
易烊千玺的那款，说来也巧，是同款红色的柑橘香型。
幸好，在打开盖子的那刻，他还是眯缝的睁开水帘洞中的眼睛，换回了自己的。
可是周遭的味道，始终是蓝色的。
他闭着眼，任水珠拍打乱飞，心里却一阵说不上来的难受。
一个名字在他心尖闪了闪又消失，易烊千玺无奈的笑笑，没曾想过沐浴露的香味竟让他又忆起那个人。但是他的影像却那么模糊，大概是味道虽相似，却总归是不同。
原来不同的身体和相同的香波混合，真的味道会有差别。
回忆里的味道已经不清晰了，现在鼻腔里的，都是沐浴露和新房客之间的化学反应。
易烊千玺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奇怪。仔细想了想，大概是“避免相见，装陌生人”这一条房间1314的军规被打破，自己便随着有些不安。不安接下来该如何同新房客相处，按理说装陌生人是不太合适的，毕竟向人家借了打火机。但是对那对夫妻，他态度一向冷淡，于是若突然和新房客交起朋友，大家一个屋檐下住着难免不自在。
“还是避免见面吧。”易烊千玺关了水，将刘海一把捋到脑后，用手在布满雾气的镜子上擦了擦，盯着镜中的自己。
挺性感的。他乐了，自恋的又向后梳了梳头发。
这个新房客长什么样呢？
神秘。
自己给对方贴的“神秘感”标签，竟然让自己变得好奇和兴奋起来，不得不说，也是十分有才。
<4>
临时报告终于结束，王俊凯绷了两个礼拜的神经终于是松弛下来，也终于有点时间好好整理整理新搬来的房间。
13层14室，北面的房间，阴面，虽然照不到太阳，虽然冷，但是离诊所近，而且价格十分合适。
王俊凯是个刚刚海归的医学生，牙医，每天扒拉着别人的嘴，拿着矬子镊子钻子进行袖珍作业。
别人看到的都是他们这样的高级牙科诊所赚的多，但是看不到这背后的辛苦，丝毫也不比医院里任何一个门诊少。
此刻，他洗完了一个痛快的澡，身心舒畅，鼻腔里都是自己最喜欢的清风沐浴露香味，顿时神清气爽。回屋刚要扭开门把手，眼神被门口废鞋架上一个绿绿的小东西吸引了去。
他看着觉得眼熟，拿起来的时候发现，打火机的背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。
【谢谢。】
虽然只有两个字，但能看出来十分清雅飘逸，书写者有几分底子。
王俊凯会看，但是自己写不好。他挑挑眉，方才记起是王源周末来把他火机借出去的事，笑了笑拿着打火机进了屋。
南屋那哥们儿也个有心人。王俊凯想。一般人抽烟借走不还也就不还了。
本来这样的小事不足挂齿，但他偏偏晾毛巾的时候又瞥到了角落里那包红烧牛肉面。
“到底该谁谢谢谁？”王俊凯轻哼着笑了笑。
平了吧。平了。
听着浴室簌簌的水声，王俊凯决定尽可能的收收自己洗手的毛病，平时少占会儿浴室。比如今天，估计那哥们儿也等了好一阵子。
怎么说呢，住的越近越提高了警惕，尤其搬来后他迅速的洞察了1314室大家彼此避而不见的习惯。一进了社会，人人都忙着奔波工作，个人的空间越显珍贵。虽然这样的朋友不容易轻易交，但毕竟是室友，能给对方腾便利的，多多为那哥们儿考虑一下也是应该。
“室友嘿。”王俊凯笑了笑，为自己在父母的宠爱下横行霸道独来独往这么多年，居然现在开始顾及半个陌生人的感受而觉得稀奇。
“源叔，我觉得自己成熟了。”他给王源发信息，想要及时的分享这一喜悦。
“王俊凯，你才开苞？”
“艹。”王俊凯叼着一根烟用火机点着，啼笑皆非的摇摇头没再回复。
门外，浴室门打开又关上。他几乎能想象“呼”的一下漫出来的热气。
听着南屋帅哥的拖鞋声——帅哥？姑且就认他是帅哥吧，毕竟源叔做市场阅人无数都这么承认——听着他的脚步声，心里说不上来觉得特别舒坦。
好像和什么人一言不发的达成了某种默契，不费唇舌，心照不宣，不约而同。
挺好。
他满足的打开电脑接着看病例，顺手抄了一包红烧牛肉面，打开掰碎取出调料包，就这么津津有味的干吃起来。
二十六年来最神奇的生日礼物。
<5>
日子平稳却安然，如一坛波澜不惊的池水。
易烊千玺盯着卡上的余额——这个月除了基本工资和提成又多了两千元奖金，可以给老家的狼多喂点，希望爷爷能跟着吃几顿好的。
跟着工资到账的短信一并到的，还有波哥的微信。
【千玺，干得不错，继续努力。】
波哥这个人十分酷，不只是跳舞很酷能迷倒迷妹和专业评委一大片，做人管理舞社也酷的不行。易烊千玺自然懂，他想了想，千言万语还是汇成了三个字。
【谢谢哥。】
他这个人不擅辞令，但是心里门儿清。自己这几个月的拼搏，在儿童班里也算是小有口碑。儿童街舞这一块十分有市场，再加上舞蹈老师这一行的流动性又十分高，如果他带着客户另投他家或者自立门户，对于舞社都是一笔不小的损失。
易烊千玺猜到了波哥的顾虑，但他丝毫没有生出这方面的考虑。不是心眼太死，只是他喜欢这个舞社，喜欢这里的氛围，喜欢这份工作。他是稳妥的人，更是恋旧的人。
如果不是舞社辞退他或者舞社倒闭，易烊千玺猜自己能五年八年的留在这里。
“千玺老师，这瞅你总捂着腮帮子，是怎么了？”曼曼指了指易烊千玺扶着下颌的手。
“哦，有点上火。”
“怎么还上火了？”路过的Alan拍了拍易烊千玺的肩，“赶紧找个姑娘败败火啊。”
“别瞎扯。”易烊千玺睁圆了眼，用胳膊肘怼了怼Alan，又接过对方递来的万宝路，转脸对曼曼挥手道别。
“别说你看不出来，前台那小姑娘自打你来这几个月，眼神儿就没从你身上挪开过。”Alan皱着眉头吸了口，又徐徐的吐了出来。
Alan算是易烊千玺从来舞社上班就十分投缘的同事。
“没兴趣。”易烊千玺摆了摆手，见自己等的公交车到了，一个灵巧的跳跃就上了车。
等找到最后排的座位做好，他才仔细的琢磨起刚刚自己的那句“没兴趣”。不知道Alan会怎么理解这句话的意思。
怎么理解都无妨，易烊千玺靠在冷的硬邦邦的椅背上，叹了口气。
他是确实对曼曼没兴趣，也确实对女生没兴趣。这一点，他是自知的，不然也不至于因为那个男人的事情和父亲闹掰……
想起回忆里那个男人，他揉了揉眉心，蓦地似乎嗅到蓝瓶装阿迪达斯牌沐浴露的香味。
不对，扑鼻而来的，是北屋房客洗澡完留在浴室的残香。
说来也挺可笑，挺可笑又挺正常——他连那个房客叫什么长什么样至今都不知道，那个房客似乎稳定的活在了除去易烊千玺眼睛以外的所有感官里。从未见面，但回到1314室，他又无所不在。
想来转眼已经12月，自己那已经路过的生日依旧是少有人记起，11月28号的晚上他等了很久，等到十点半，只等来了一通来电显示为“二姑”的电话。
易烊千玺预料到了，这世上唯一牢牢记得这日子的人，只有一个，唯有一个。
电话那头是爷爷年迈而苍老的声音，染着喑哑和不易辨清的乡音。
“烊烊，生日快乐。”
易烊千玺的眼眶霎时就湿润了，他紧紧的攥着手机，没有吭声。
“春花打牌刚回来，我才等到她的手机给你来个电话。睡了没？你爸来电话了没有？”爷爷缓慢的说着，顿了顿“你别怪你爸，他工作太忙。”
“他给你打过电话吗？”易烊千玺抿着嘴唇挤出几个字。
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“哎呦我的老爹，你知道跨省长途多贵嘛，这半天也该说完了吧。”二姑尖利的嗓音从听筒传来，刺得易烊千玺心头一痛。
“烊烊，我不说了，你忙，你忙，别给你姑钱了，她有。你把钱存好，以后娶媳妇买房子，我听新闻现在北京的房价……”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听筒里的忙音响了三十秒，易烊千玺把手机摔到枕头上，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。
为把车窗的缝关上，因为用力，四个指头都僵的发红。一起用力的，还有隐隐作痛的右侧脸颊。他按了按腮帮子，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住了。
牙疼不是病，疼起来要人命，半个脑袋都似乎被电钻狠狠的戳着，他咬咬牙，下了车回家的路上转了个方向，走进了那个他路过很多回的牙科诊所。
“先生您好，有预约吗？”前台是个笑容甜美的护士。
“没有，”易烊千玺摇了摇头，环视一圈高级的装潢，有点后悔，“我就是牙疼了两个礼拜，实在是受不了，这个点儿医院都快下班了。”
“好，那麻烦您先填张表，”护士温柔的点点头，边说边指着表格上的空白栏，“您的姓名、年龄、联系方式、住址这些，我们先建档。”
易烊千玺点点头，埋头认真的写了起来。
<6>
“凯凯，今天辛苦了，改天请你吃大餐……不，给你介绍对象哦。”梁大夫边说边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。
“你赶紧去约会吧。”王俊凯招了招手，送着一位病人到诊所门口。
天都黑了。还挺冷。
他裹紧白大褂，回身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等候区，舒了口气。
没有病人了，这会儿值班时间，还能再看几个病例。
等等，不对。
王俊凯注意到写字台边的瘦削背影，于是走到前台小声问起来。
“这么晚，建档的？”
“嗯，”小护士点点头，“没预约，说这会儿医院下班了，路上牙疼受不了才来的。”
“行吧，一会儿直接带他来我诊室。”王俊凯点点头。
他去洗手池边拿凉水洗了把脸，又来回洗了三遍手，看着镜子里大大的黑眼圈，实在是有点嫌弃自己。腰有点酸，颈椎更是疼的不行，王俊凯耸了耸肩膀，打起精神，毕竟还要奋战到晚上九点半。
“这位是王大夫，你直接进去就行。”护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王俊凯坐正，戴好口罩，等着今天这位踏着黑夜而来的病人。看清来人，他不禁小小一怔。
眼前的脸年轻、英俊、帅气，微微一笑有些羞赧，嘴角漾起了两颗梨涡。
赏心悦目，可以这么形容吧。
“您先坐治疗台上，是什么问题？”边说，王俊凯边接过病人手里的基础资料表。
易烊千玺说了什么，他一句都没听清。在他看见这位病人的联系地址时，他整个人就愣住了。
“王大夫？”
王俊凯听着这把温润柔和的嗓音，又认了认那飘逸的字迹，几乎是确信无疑了。
还有什么可怀疑的？住在1314室的，那对夫妻他都见过。除了所有的其他人，还有谁？
王俊凯弯起好看的桃花眼，笑意盈盈的盯着眼前说话的病人。面诊的距离很近，他能完完整整的看清这个人的五官，琥珀色的瞳眸，高耸的鼻梁，英挺的眉宇，薄薄的嘴唇，硬朗的颌骨线条还有抿唇时嘴角的梨涡。
哈！是你！
我最熟悉的陌生人！
王俊凯边想边笑的没了边，一双眼睛柔情万种水光潋滟的，直勾勾的盯着易烊千玺。
“这大夫没事儿吧？”易烊千玺心里想着，住了口。虽然看不完整这个王大夫的脸，单看那双眼睛就知道在笑，大笑。
自己快被牙折磨死了，这当牙医的笑这么开心？
别说，眼睛还挺漂亮。
“大夫，我快疼死了。”易烊千玺皱着眉丧起脸，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。
“哦，你躺好，我先看看。张张嘴。啊——”
王俊凯的专业意识终于反应过来。
“易……”王俊凯看了看表格，终于是知道了自己室友的大名，“易先生，您这颗牙坏到了神经，建议拔掉做根管治疗。不然暂时止痛的话，以后上火这里很容易发炎，每次都会疼的半个脑袋抽抽。”
易烊千玺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工具在嘴里一通鼓捣，十分难受的漱了漱口，微微坐正面向王大夫：“拔牙的费用，在加上你说的那个什么治疗，大概多少？”
易烊千玺盘算好只是先问问，回来要拔要治还是去有医保的医院。
王俊凯想了想，报了个员工价，但他心里清楚，这里的员工价，事实上都比医院贵了不少。
“易先生，”王俊凯脱掉手套，未等对方回复，便拿出桌上的厚本翻了翻，找到了什么，然后撕了一张便签纸写了一串数字，“这是我学长的电话，现在是主任，你直接联系他挂号不用去医院排队。去医院做吧，我们这儿贵不少，虽然东西好，但是你这个岁数还不用。哦，打电话的时候说是小凯介绍的，我会给他打个招呼，让他亲自给你看。”
易烊千玺半信半疑的接过来，有点莫名其妙。难不成，这大夫听出来他不愿意在这里花钱治？也不对，这个大夫态度也太设身处地替病人考虑了吧。
“每一个我这个岁数的病人，您都给个电话联系下家？还打好招呼？”易烊千玺嘴没管住就问了出来，话说出来又有点不好意思，人家大夫这么好心，怎么自己还这么矫情问东问西的。
“没，就你。”王俊凯目不转睛的对着电脑打着字。
易烊千玺心猛地跳了跳。
“今天先开点止疼药，早点去医院，听话。”王俊凯埋头写着药方，因为知道对方是对门卧室的室友，于是说话也轻松了不少，甚至一不小心冒出了口头禅。
易烊千玺怔住，呆呆的盯着这个年轻大夫逆天的长睫毛，觉得自己牙疼到耳朵里都有幻听了。
听话？
这个大夫也太……不见外了吧。
“啊，抱歉，”王俊凯摸摸头，不好意思的抬起脑袋。他小孩子心性发了，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在此刻揭开身份，“药的吃法写在病历本上了，要听话，赶紧去看，不然疼死你。”
易烊千玺不太确定自己是怎么下的治疗台，怎么去取得药，又怎么回的家。
整个人都懵懵的，脑子里全是那个大夫的音容笑……没看见貌。
貌应该也不错。
碰上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好大夫。最后他总结的想。
按照病历本上工整的小赖字的说明，易烊千玺就水服下了药，末了又盯着字迹仔细的研究起来，医生的字写的这么清晰易辨，实在是有点诡异的事。
他盯着落款的签名，认出来了那个大夫的名字。
王俊凯。
俊采星驰。凯旋而归。
两个不搭嘎的词语兀的蹦进了脑袋瓜。
俊采星驰……凯旋而归……
“咔哒。”
有人回来了。
易烊千玺听到开门声，下意识的盯了一眼手表，十点。
新房客很少这么晚归，去聚会了？去喝酒了？还是……去约会了？
他呶呶嘴，又揉了揉鼻子，齿间的阵痛在药效下逐渐缓了下来。
算了，先去洗澡吧。易烊千玺脱掉衣服打了个寒颤，暖气来的时间不短了，屋里还这么冷。
想起上一任北屋的房客和那个幽居女子的抱怨，他打着寒颤还不忘关切的瞅了瞅那扇紧闭的房门。
<7>
跟波哥请了假，易烊千玺听话的去了医院，找了那位王俊凯大夫的学长，一个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主任医师。
“下个礼拜再来，根管治疗是个费时间的事，你别着急。”张大夫末了特意摘下了口罩，把易烊千玺送到门诊门口。
易烊千玺几乎有点觉得受宠若惊，他真的不懂王俊凯大夫怎么这么好心。
还有那句“听话”，总是时不时的搅乱他的心情。
要不然，送面锦旗过去？
易烊千玺歪着嘴角笑了笑，麻药没散尽，半张脸还没什么直觉。也不知道这样歪嘴笑是什么样的，他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，想了想，还是走向了诊所。
前台的护士明显是愣了愣。她记得易烊千玺，某个晚班来看病的长得好看的帅哥。
没料想到的是，这人直接顶着刚刚治疗过的半张脸又来了诊所。
奇怪，奇奇怪怪，千奇百怪。
“一定要王俊凯大夫看吗？唉，好吧，没预约的话，你可能要稍等一下。”护士说完后转身进了诊室。
一个小时后，易烊千玺第二次见到了王俊凯。这一回他早进去了十分钟，于是王俊凯摘下口罩和上一个病人道别的样子，他那张脸，一览无余的钻进了易烊千玺的眼睛。
这样年轻……长得也不赖……站起来的个子还挺高……
想起那晚这个人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笑，顿时手足无措起来。
王俊凯看到了易烊千玺，愣了一愣后，微笑着招了招手，然后挂上了口罩。
“去看了？张哥刚给我发了微信。”王俊凯坐下，弯起眼，托着腮。
“嗯。”
“那……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？”
“开点药。”
王俊凯听了一愣，挑挑眉，猜测着自己的嘴角是按捺不住的笑意。
这小子，还挺有意思的。王俊凯一边写字，一边心里盘算着要什么时候在他面前公开自己的身份。他又有点后悔，那晚就不该玩性大发，现下如果突然说明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身份，岂不是让对方觉得自己被耍了。
仔细一琢磨，又有点烦闷，尤其自己初次见面时那态度，明显了就是认出来了室友才给行的方便，之后若是再找理由，似乎也不太合适。
“谢谢啊。”
易烊千玺温柔的声线出乎意料的钻进王俊凯的耳朵。
他恍惚的想起自己生日那天，隔着一扇门，屋里也有个磁性低沉的嗓音呢喃了一句“生日快乐”，足够勾起手臂皮肤激起一串的细微凸起。
心头一颤。
“不用谢。”王俊凯有点不知道这话该如何往下接。
唉，要怎么告诉你，我就是1314室里，你对门那哥们儿呢？
易烊千玺回到家歇着，他一进屋就瞅见了北屋新房客摆在废旧鞋架上的一盆仙人球，今天的土似乎已经干透了。
怎奈心情大好，易烊千玺想，今天小爷就帮你浇浇水吧，新房客。
说是新房客，实则也住了好几个月，转眼新的一年就要敲锣打鼓的到来。那对小夫妻好像是做生意的，总是早早的在年前就回了家，这样一来，家里就只剩他和新房客。
上次那个见过的清秀男生，似乎就只见了那一回，再之后新房客的北屋里再没有特别的动静，偶尔能听见弹吉他的声音和几句低声的吟唱，但也只是低声的那么几句而已。
易烊千玺想，等小夫妻回了老家，他要自己包一顿饺子，煮好了给新房客送去，正好借着过个早年的说头，与新房客见一面，打个招呼。
想一想，竟莫名有些兴奋。
<8>
临到年跟前，易烊千玺的好兴致便被冲淡了。
爷爷病了，住进了医院，二姑没完没了的给他打电话要钱，烦的他在上班时间把手机一律调成了飞行模式。
“我找不着你爹，就只能问你要钱。你好歹也是我们老易家的大孙子，你爷爷生病住院，你总不能一分不出吧？”
“您扎钱眼儿里算了，”易烊千玺声音冷冷的，“等我发了年终奖就给你打钱，爷爷要是有个好歹，你也别想过的痛快。”
“我别想痛快？再不给钱，我让大毛去你什么跳舞的地方闹！”
“你丫敢！”
摁掉电话，易烊千玺狠狠地吸了两口烟，还剩最后一次治疗的牙根有些不适，他咳着把烟雾喷出去，摁灭了黑暗中闪闪发光的烟头。
自己跳舞的视频不知道怎么火到表哥那儿去了。
但好在表哥在老家，并不会真就跑到北京来闹他。易烊千玺想。
最后一次治疗也还是疼，打了麻药好一阵都说不了话。易烊千玺一面盘算着年底自己连着请了好几次假，年终奖估计是不剩多少了，来年一定要多加几个班的工作量，一面爬着楼梯上到13层，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屋。
一进屋就趴倒在床上，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看银行卡余额，合计好给老家的钱数后，随手铺开被子盖上，眼皮越来越沉。
易烊千玺是被一阵嘈杂的吵架声吵醒的。他揉了揉眼睛，开了自己的房门。
“我不认识什么易烊千玺，你们找错地儿了，这特么我家，你再这么不讲理我报警了！”
易烊千玺听到楼道里一个年轻的男人声音，他慌乱的打开防盗门。
先是一个霹雳般的四目相对，继而是更霹雳的四目相对。
易烊千玺先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二姑的儿子大毛，鬼知道这人怎么找上了门，然而等易烊千玺看向另一个人的时候，瞬间就惊呆了。
王……王俊凯……
俊采星驰……凯旋而归……
归……
“王大夫？”易烊千玺睁圆了眼，说话因着牙痛，还有些囫囵不太清楚。
“诶……唉，你怎么出来了，”王俊凯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大衣，拍了拍土，“我正要把这个流氓打发走，你认识？”
易烊千玺觉得自己需要再接通几根反应神经线路。他一眼就捕捉到王俊凯似要干仗撸起了白衬衣袖子，胳膊上还有几道青紫色的捏痕。
“大毛，有事门口说。”易烊千玺深深的出了口气，平复了一下心情。
“说白了，钱。爷爷没钱买药了，我妈让我来问你要钱。哟，房子住的不错，给爷爷看病在这儿哭穷了是吧，也不想想你爹妈不要你，是谁把你养大的。”大毛一脸的恶狠狠。
“我跟你那个只知道打牌的妈说了，等我特么发了年终奖，现在没钱！”易烊千玺做完治疗的齿根越发的痛，他刚想发火，手颤抖着摸向了裤兜里的烟盒。
正剑拔弩张的时候，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。
王俊凯已经进了屋，放好外套和公文包又出来，顺手还带了什么。
“这是五千块钱，没现金了。给你一分钟滚，不然我报警。”
王俊凯叼着烟，眯缝起眼，将一个信封狠狠的甩到楼道水泥地上，溅起一层灰。
大毛笑呵呵的捡了信封：“瞧瞧，烊烊，你男朋友多大方，刚还跟我这儿装不认识你呢。傍了个金主，不错不错，我回来跟爷爷说，让他别再念叨孙媳妇的事儿了，重孙子？嘿，下辈子吧！”
言罢，就嬉皮笑脸的摁了电梯。
“你敢！我他妈废了你！”易烊千玺像炮仗突然就爆炸了，当时向家里出柜这件事，二姑和大毛都知道。他一怒之下奔出去要打人，大毛顺势赶紧进了电梯，而王俊凯急忙追出去用手搂住了易烊千玺的肩膀。
“别跟那种傻逼一般见识，你别上火，不然牙齿刚治好又要发炎了。”
王俊凯低沉的声音在易烊千玺左耳耳畔盘旋，能闻见，还有淡淡的烟草味。
易烊千玺的前胸因为激动上下起伏，因为常年锻炼和跳舞，肌肉的力量实在不小，王俊凯费了好大力才把千玺拖回家。
实则，是易烊千玺先泄的劲，他能感受到搂着他的那双手臂的力量有多么坚定。
相对无言。
王俊凯回屋倒了两杯凉白开举着：“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？”
“你的吧，我床上没收拾，太乱。”易烊千玺的声音闷闷的。
他第一次进1314的北屋，果然比自己房间低了几度。
“你屋好冷，去我房间吧。”
王俊凯就站在中间的门厅里，举着两杯水，看着易先生先去自己的屋里观摩了一圈出来不甚满意，又推开了他自己的房门。
“好。”王俊凯跟进去，习惯性的顺手关上门后才想起来小夫妻已经回老家了，完全不必关门的，这样反而哪里有点奇怪。
很明显，易烊千玺也感觉到了，上手就想摸烟缓解尴尬。
“别抽了，牙都那样了，”王俊凯动作十分自然的从千玺手中拿过烟盒，“原来没觉得你瘾大，之前屋里就我一人的烟味儿，后来我都不好意思抽了。”
“你还不好意思呢，王大夫？”易烊千玺走到书桌旁，顺势拿起自己的病历本，翻到第一页——那是第一次他见到王俊凯的日期。
很明显，对方热情的帮他联系医生这一行为，已经说明这位新房客第一时间就认出他来了。
为什么不说呢？耍他？开玩笑？怕尴尬？看着自己还特意去诊所感谢……好玩？认个房客而已，这么费劲？
“千玺……你先喝点水，”王俊凯皱着眉指了指桌上的鸭脖包装袋，“还有，这个不能吃，太辣，而且小骨头太多，听话。”
易烊千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王大夫这么熟的。
心头一颤，又是那句……听话。
“那五千块钱，我过两天取了还你。”易烊千玺叹了口气，看着王俊凯越来越难看的脸色，只得举起杯子先微微的抿了一口凉水。
“钱的事回来再说。张哥今天给你开药了吗，消炎药还要接着吃几天。”
烟雾迷蒙，王俊凯的表情异常的认真。
易烊千玺倒觉得几分有趣，他歪过脑袋：“王大夫很清楚我的看病行程？”
是的，很清楚，王俊凯很想说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上心，大概是考虑到是室友，又考虑到自己最开始没认下来故意装着的行为，实在是有些幼稚可笑。
这就像什么呢？
就像早早偷偷的见到了新娘子的样貌，却还要在新婚的晚上掀开头盖的时候，故意而刻意的惊呼一句“真美”，装作初次见面的欣喜。
这什么比喻？
王俊凯挠挠后脑勺，身上有点说不上来的燥热。他看着眼前易烊千玺睁圆了眼睛不满的样子，又想起了第一次他来看牙齿时，躺在治疗台上，闭着眼睛乖巧的张开嘴，口镜和探针在他嘴里来回鼓弄，他有了痛感却只是蹙起眉头，喉咙里鼻子里发出“哼哼”的声鸣。
那个样子，看起来比现在浑身是刺要乖巧多了。
“没药了？我明天上班给你开几盒。”王俊凯说着回身打开了门，“早点休息。”
1314室又回归了一室安静，却并不安宁。
易烊千玺烦躁的揉乱了脑袋，拿了些换洗衣物，准备去浴室。
“嚯”的开了门，王俊凯光着膀子也刚好开了房门要去洗澡。
白皙的肤色上，他手臂上的几道青紫色的捏痕更显得刺眼。易烊千玺先回身关上了门，听着对方进了浴室开了花洒，他又穿好衣服跑去了楼下的药店。
王俊凯心里有些烦躁，但在耳边哗啦的水声中，还是清晰的辨出大门的关闭声。
易烊千玺还在生气？
唉，自己还欠他一句道歉，为那晚转瞬而过的幼稚。
<9>
王俊凯打着赤膊推开了房门，不禁冷的抖了一抖。
视线适时的停在旧鞋架上的黄色便利贴上，他拿起东西仔细看了看，是云南白药。
【今天，多谢了。】
王俊凯觉得心里猛地一暖。他愉快的举着自己的水杯出来，却发现仙人球的土壤是湿润的。
那种一丝一丝的泛甜，瞬间蔓延出一片芬芳的海洋，和自己的沐浴露香味交织在一起，让人有些莫名的醉。
他回屋也扯了张便利贴，留下几笔小赖字，蹑手蹑脚的贴到易烊千玺的房门上。
易烊千玺等到外面没了动静，才打开门准备去洗澡。扑鼻而来的，又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的清风沐浴露香气。
这回可以盖章定论的说，那是属于王俊凯和蓝瓶沐浴露的香味，独一无二的。
他注意到门上也贴了个便利贴。
【那天，对不起。】
易烊千玺轻笑出声，他那一股莫名气早就消了。最初大概也只是被大毛和突然现出真身的新房客惊吓道，紧接着是发现王俊凯早早就识别出了身份却闷着不说，有种被对方耍了的不满。
说到底，王俊凯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，甚至还十分够意思的帮了他不小的忙。从看牙齿，到打发大毛走。
唉，这人情要怎么还？
易烊千玺琢磨着，还是包饺子，就包饺子吧。钱要一分不少的还他，饺子也要一颗不少的包给王俊凯吃。
对了，他喜欢什么馅儿的？
记得上次那个清秀的男孩给他带了外卖，还给他煮了面，特意问他易烊千玺借的方便面。
那个男孩……是他什么人？
能一起过生日的，一定不是普通关系吧。
想到这里，易烊千玺刚刚明媚起来的心情，又莫名其妙的蒙了一层纱。
他在床上滚了一圈，决定敲门去问问王俊凯大夫喜欢什么馅儿的饺子。
他刚打开门，正好捕捉到王大夫举着手停在半空的蠢样。
“有事？”
“噢，我那儿还有半板药，你先吃着，今晚别落下。”
浴后的王俊凯，不似医院里穿着白大褂的专业精深的严肃样子，不似楼道里挽着袖口要打架时的恶狠狠的样子，也不似端着两杯水不知如何解释时焦灼的样子。
他穿着白色宽松的T恤，头发湿漉漉的垂着，眉眼清澈，宛如少年。
开门的瞬间，易烊千玺又闻到那味道。
是清风，吹来了，明明是深冬，却带着春末夏初的暖意。
王俊凯把胶囊放进千玺手中，转身要走，却发现衣角被人拽住了。
“嗯？”
“你……喜欢什么馅儿的饺子？”
“我喜欢……”易烊千玺盯着王俊凯的嘴上下滚动了喉结，静静等着答案，“你喜欢什么馅的？”
“鸡肉香菇吧。”
“那就鸡肉香菇吧。”王俊凯扭身要走。
“欸。”易烊千玺这回直接拽住了胳膊。
“嘶……”似乎刚好摁到王俊凯手臂上的淤青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，”易烊千玺立马抽回手，“我的意思是，过年了，想包点你喜欢吃的，正好谢谢你，帮了我这么多忙。”
“你包的我都喜欢，”王俊凯走到厅里的吊灯开关旁轻轻扣下，瞬时整个人便淹没在墨色中，而柔和的声音缓缓滑进千玺的耳朵里，“就鸡肉香菇的，香菇炒香了和陷，我爱吃。”
易烊千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卧室，怎么洗的澡，又怎么吹干头发倒在床上的。
他的脑子里只有鸡肉，和香菇。
哦，还有盐、葱、姜、料酒、十三香、面粉、擀面杖……
就是没有王俊凯，和大毛说的那三个字。
男朋友。
<10>
挑了个年前的周末，易烊千玺一大早就起来跑去菜市场，回来闷头不响的跑进厨房开始忙活，又生怕自己不熟练的动作动静太大，吵到离厨房很近的北屋里的王俊凯。
在打电话？
“不了，王源，你吃吧，我中午在家吃。”
“别小瞧我手艺行吗，不是吃泡面，哎呀你别问了。”
“行行行告诉你，吃饺子。”
“你别一惊一乍的，我不是自己包。女朋友？我上哪儿找女朋友，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室友，对，我俩包。”
“哎呦，你过来干嘛，什么二人世界，不是，你别瞎说。欸，欸，我说叔，源叔，你别挂，欸，你别……”
五分钟后。
“千玺，王源也要来包饺子。”
北屋的房门打开，王俊凯顶着鸡窝头一脸不好意思。
“没事儿，人多了热闹。他会擀皮还是包，随便吧等来了再说。你先去洗脸刷牙。”易烊千玺忙着切手里的香菇，眼睛连转都不转一下。
王俊凯叹了口气，这个王源。
他想起了自己的这位叔临撂电话前说的一句“小凯，源叔助你一臂之力”，便有些略微的肝儿颤。
王源是个神经病，他不理智，不节制，不控制。他会在千玺面前说什么？
王俊凯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和思考中。
饺子上桌没多久后，事情便发展成，职业成分相对单纯的易烊千玺，被做市场的王源一轮一轮的就着饺子劝酒。别看是啤的，这没完没了的喝也不是个头。
最后是王俊凯把王源轰走的：“走走走别上我家再来灌千玺了，他这会儿刚做了根管治疗，不能过度饮酒，你今天没完没了还。”
“啧，老王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，”王源赖在门口往里屋使了个眼色，“他没多，就是有点迷糊，你看千玺这过去二十五年不都交了底么，但我总觉得有些话没套出来。千玺同学的防守很到位啊，感情这块儿一直没怎么说。”
“你那么关心人家感情干嘛。”王俊凯往里屋瞅了一眼，压低了音量。
“我关心？你叔叔的，”王源不满的推了一把，“对，我替我侄子关心。”
王俊凯叹了口气，没忍心关了门，于是便拉着王源去楼下叫了车，直到把人送上了出租，才又坐着电梯回了1314室。
千玺的南屋房门开着，王俊凯轻手轻脚的在门口相里望了一眼，确认人在床上没翻到地板上去，又踱步回厨房，把剩余的一些残局处理了。数酒瓶子的时候，他心里真不知道是该佩服王源，还是佩服易烊千玺。
“姓康的，你滚……”
王俊凯刚准备替千玺关好房门，却听到里面不安的嘟囔。
“滚……再别让老子看见你……”
愤怒的声音断断续续，王俊凯想了想还是凑到床边，没忍住便上手摸了摸千玺红红的脸颊和额头。
不老实的样子，真的是有点可爱啊。可是表情这么痛苦，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呢。
王俊凯拍了拍易烊千玺的肩膀，看着他蜷在一起，心疼到又没忍住替他掖好了被角，摸了摸他的头发。
“啾。”
他大概是疯了，竟然在沉睡的脸颊上，偷偷的印上了一吻。
“晚安，千玺。”
王俊凯压着嗓子低语，带着起伏的柔情蜜意，抬手拉上了窗帘，遮住了午后三点半耀眼到夺目的灿烂骄阳。
<11>
春节的几天假，千玺基本都呆在爷爷家照顾着年迈的老人。
几个亲戚从早到晚的出去打牌，借着过年的由头，更是放肆的不可救药。外面的北风还在刮，转眼一天又快过去了。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，电视里还放着重播的春晚，此时此刻只有易烊千玺抓着爷爷的手，趴在床边小寐。
“嘿，千玺，我在火车站。”
爷爷听到千玺的手机响，便率先拿起来带着老花镜看了看，而后轻轻的推醒了自己的宝贝孙子：“烊烊，烊烊，你朋友来X市了？”
“嗯？”易烊千玺揉着朦胧睡眼，看着手机上的信息，脱口一个“艹”字。
“别老说脏字，这是……”爷爷顿了顿，“是大毛说那人吗？”
爷爷小心翼翼的问寻戳进了易烊千玺柔软的心窝，他怔了一下，随即立马反应过来爷爷所指的大毛口中的人是怎样的存在。
“是那个人，但……现在还不算。”易烊千玺的回答，连他自己都不太能说清楚。
“快去，接来让我瞅瞅。”爷爷眯缝着眼笑着摆了摆手，千玺望着爷爷小孩子一样纯真期待的笑容，突然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好像稳稳的落了地。
“好。”
有些习惯养成了，其实是不容易改变的，比如1314室房客之间避而不见的默契，还有易烊千玺犯困时就会开启的睡眠软件。
手机就摆在枕边，睡眠软件帮他录下了所有睡梦中发生的声音。
他迟疑了好久，终于王大夫先迈出了一小步。
那么接下来他想要问问，那天喝的迷迷糊糊中，睡梦里出现的声音是什么。
他想问问王俊凯，你可以再为我，重现一次那个声音吗？
“什么声音？”拎着一个旅行包站在路边的王大夫一脸错愕。
“就是‘啾’的一声，后面还说了一句晚安。”易烊千玺把包顺势放进后备箱后，打开车门，等王俊凯也坐好后，发动汽车一路开回了爷爷家。
车停在门外，路边的红色炮仗纸还未扫净。不远处能听到几声噼里啪啦，易烊千玺又开了火，往更远处的空地挪了挪。
一路无言。
在他以为所有喜悦的“自以为”都将和那个回忆里的康姓男子一样，只是一场丢人现眼又莫须有的自作多情时，王俊凯清了清嗓子，突然说话了。
“今天初二，回娘家。”
易烊千玺猛地挺直腰杆坐正。
“抱歉千玺，火车晚点了。”
王俊凯侧过身，已经被车里的暖气捂热的手，搭在易烊千玺仍旧带着寒意的手指上，他俯向前，索性在千玺冰凉的嘴唇上复刻了睡眠录音里的那个声音。
“发声原理，就是这样的，”王俊凯微微弯起嘴角，“还要再重复一遍吗？”
除夕那晚，下了一场薄薄的雪。
初二这天，有地上白色的雪，红色的炮纸，深青色的老树干，还有惊起的棕褐色家雀儿。
好像，有一些愉悦，有一些兴奋，还有一些甜，从嘴角丝丝缕缕的流淌进来。
新的一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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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的有点迷糊，没细修，病句错字什么的请多包涵
以前的文昨天试了一下，今天看到解除屏蔽了，能还原几篇是几篇吧。